意大利西行记|地中海边上的变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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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西行记|地中海边上的变奏曲

意大利西行记|地中海边上的变奏曲

去意大利,选择南部城市巴里镇为首发地,是出于慕地中海的名,也是缘于同学金启华,他就居住于此。七月素有流火之名的巴里镇,温度略低于瑞安,而我并未感到那种平常的烫。亚平宁半岛上的风来自地中海,那片蓝色的几近透明的海,若不是我真实的站在她的岸边,是无法想象的。蓝得醉人,蓝得让我喘不过气来。

碧蓝色的地中海

来不及去行程计划中的工场、商铺、餐馆、庄园等采访,次日我们就急急地去看海。我们要去的阿尔贝罗贝洛小镇,就在地中海西岸线上,距离巴里镇大约100公里。站在阿尔贝罗贝洛,目光越过蓝色的地中海,对岸就是处处皆是神话的希腊。

在小镇的历史里,有版本说镇上的土著民来自对岸的希腊,也有传说来自遭遇天灾人祸流离于此的难民。阿尔贝罗贝洛著名于世界,是因为他的陶尔利石屋,每一座房子的顶上都有黑瓦片堆砌的尖顶,就是那种圣诞老人的帽子形状,一排排,高低不同,错落在山坡上。到底这是阿尔贝罗贝洛的先人按照神的旨意在海边布下的棋局,还是他们的祖先就是卡尔维诺所写的《树上的男爵》,在他们着落尘土之前,就是生活在树上,以树冠为被,以树杈为巢,腾挪于群树之间,不得而知。

陶尔利石屋特色屋顶

阿尔贝罗贝洛在意大利语又叫美丽的树。我不知为何他们的祖先取其名用意何在,阿尔贝罗贝洛镇依山而建,我和朋友金启华、潘金榜、李敬敏从巴里镇到阿尔贝罗贝洛镇,驱车近一百公里,一直在连绵的山坡上起伏奔走,麦子刚刚收割,视野极为辽阔,除了那些散落在亚平宁半岛上的橄榄树,还有人工种植的葡萄庄园,零星可见的苹果树、梨树,你极少看到高耸入云的树木,或者能想象到为美丽的树形象代言的,更是没有。

驱车沿途的风景

在阅读《树上的男爵》时,我以为卡尔维诺这本名著属于半现实半神话的那种,蓝色地中海本就神奇,在她无限美丽无限绵长的海岸线上,每一处建筑每一种生命皆有神话的色彩。卡尔维诺将其男爵安置在树上不足为奇。而到了阿尔贝罗贝洛镇,当金启华同学将独一无二的阿尔贝罗贝洛镇解释为美丽的树,我似乎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卡尔维诺。当初阅读《树上的男爵》,我以为只是作家的臆想而已,意大利本来最不缺的就是童话,卡尔维诺虚构这样一个人,那只是创造的需要,让作家的思想有更恢弘的空间,而今启华的解释似乎醍醐灌顶。唯有于尘土结合,方能洞察世间万物。若不是真正用双足丈量这块神奇的亚平宁半岛上的土地,我想今生或许不能得树上的男爵真味。

此时正是夏花烂漫时,镇上的陶尔利石屋木窗上,挂满了海棠、牡丹等各种常见的花。意大利的村庄、小镇或是城市,无论是现代的,还是古老的,有两点给我印象最深。一是他们的城镇规划和建设,着眼就是千年甚至更远的,不要说罗马这样曾经雄霸欧洲的帝国之都,就是陶尔利这样的普通小镇,他们的道路铺设、建筑材料选用和排水、消防等系统,小到他们的一个水沟、窗台、烟囱,无不闪耀智慧和精细的光芒。我特别注意过意大利的村庄构造和房子的建筑,非常细致地观察过罗马古城里的道路和安科纳的村庄建构,曲径通幽,相互贯通,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不过。8月3日、4日,我都住在安科纳小镇的朋友蒋豹家里,一到清晨和傍晚,我甚至趴在沿着山坡贯通过来的石路上,侧耳倾听流水声自何处而来。拿来凳子攀爬到墙头,查看咕咕叫的鸽子是怎样在它的主人为它特意设计的高高石墙上的洞巢里进出的。山坡之路何其陡峭,石巷之间何其狭窄,车来车往,却是互为其道,秩序井然。你看到的不只是科学的精神和精细,更是对人、对生命的无上尊重。

鸽子在高墙洞巢里自由进出

二是意大利人是真正热爱生活的种族,即使在偏僻的海岸线尽头,高远的山麓,他们的院子也是错落有致,花儿烂漫,生机盎然,在朝阳初生的清晨,在薄暮里的黄昏,从巴里到阿尔贝罗贝洛再到罗马、安科纳,沿路我总能见到意大利人悠闲坐在院子里,路边的石阶,小小的咖啡馆,或喝着咖啡,或抱着猫、狗,时间对于他们,就是天上的一朵流云,任其飘啊飘。他们的日子是彩色的,是院子里刚刚浇了水、剪了枝的玫瑰,娇艳的也是湿漉漉的精神着。哪里像我们温州人,一年三百六五天,恨不得掰成七百三十天,甚至八百天。没有清晨的薄雾,也没有落日的余晖,日子对于绝大多数来意大利谋生的温州人,除了财富还是财富,却不知赢得财富的未来是为了什么。这几天,我去了温州老乡经营的超市、皮具工场、贸易市场、批发市场、餐馆、华人学校,采访过50后、60后、70后、80后的创业者代表,意大利人的生活态度确实影响了他们,但终究还是浅层的。多数人是因为意大利人休假了,他们没工做了或接不到生意了,才像模像样的,来次旅行或休假。最平常处最能见生活的品质,这在我之后的罗马、安科纳,体验更是深刻。

当地人浪漫的生活

来陶尔利的人真是多。各色人种皆有。我们到时,午后两点多,恰是这个镇上最热的时光,七月之末,这里的日子几乎和瑞安相等,也是高温,但这里却没有酷暑之感。街上人来人往,窈窕淑女也罢,不停奔跑的少年也罢,罕见打伞者,就是带个太阳帽的,也是不常有的。地中海的风似乎已悄悄地拿了潮湿的网,将阳光过滤了一遍。走在那么坚硬的石巷里,所过之处,都是硬朗朗的石头路、石阶,有臃肿的龙钟老人与你满满笑容地招呼,坐在长满小花的窗台下的意大利少女和你浅浅地微笑,或说些什么,还有那些从各个石巷深处慢慢浮出来的游客,我们四个人,分明觉得,类似于唐僧师徒,又若同行走在初夏的秘密花园,眼里尽现旖旎。

2016年8月5日凌晨,安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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